水上书系列

雪轻旋

水上书·浔花

一  
当然。  
你可以明亮，或矜黯。  
我却不能，将一段流水之遇清浅掩埋了。
  
二  
你一再提及花香。  
提及——你早年种下的一株三叶梅。
  
我想。  
你必是它枝柯上最简洁的部分。  
即使毫无曲径，也能绕过繁锦，孑然持香。
  
三  
你可以现身了。  
那些鸣叫的鸦雀，苔色的藤木。  
那些被浮尘搁置的空寂。它们各自寻到了栖所。
  
于是。  
我开始相信，有些恩慈归结于远水。  
归结于某个清晨。  
你用一些冷句子，供养了春。
  
四  
是的。  
时光已很贫瘠了。  
唯余草木，还藏有醇香的温厚。


五  
幽暗被允许。  
一朵花的孤桀被允许。
  
你看，她怀抱沉默。  
迟迟不肯——没入尘泥。

雪轻旋

水上书·濯尘

一
那场花开，被鸟雀惊飞之后。
我还是不能抛掷，对一些纯白的惦念。

尽管我知晓，许多明媚的细节。
或已融入晨昏烟火，且不为浮世所认领。

二
风的棱角。
切割着叶片旋转的弧度。
突然之间，月色与诗行一并离枝。
一场雪的忧愁，被旧时光反复描述。

三
其实。
人间尚有晓梦未散。
我不过是错失一段。
与你约见的流年。

四
年轮的影子矮下来。它试图。
将一朵花的隐语，做最初的还原。

还是让我——
于多年后的空院。
忆及你吧；让一些冗长的物事。
持着光线走远，或者再回来。

五
那时节。
想必忧欢已濯尽。
唯余几行旧牍，在最念处。
隐去了所有表达。

雪轻旋

水上书·秋汐

——唯昨日目光，可供恒久地温习。

一   
秋，叠起影子。  
十月的孤独，得到了满足。
一把空荡，坐落于静寂之上。
  
二
此刻。我不合时宜地。
想起暮晚里低矮的小酒坊。  
想起古道驿旁那匹瘦马；想起离离原上。
一片落叶子的去向。

三
必定地。也想起你。  
想你东篱菊下，执手一把悠然的清朴。

四
目光所及。
飞鸟的喙，刺青了天空。
风声暗哑着，消匿几行惦念的言词。

五
我想，不该如此迅疾的。
不该被阳光挪至身后；不该——
被自己的足印绊倒。不该将一段起伏的愁肠。
匆匆抛付。

六
慢下来吧。
把种子放归春去。
让眼神清贫，看温润的细节缓缓隽永。

慢下来。  
那些秋光弥藏不住的轻醉。
便如璞石般，禅然入定了。

雪轻旋

水上书·澹云

一
我必然相信。
那些深处的更迭是真的，澹白也是。
我相信，你的隐现并不悲喜春秋。
也不与谁的前尘相翻覆。

二
其实，你也说冷。
说那年的浓烈，说浓烈而后。
远去的舟帆。
昨日，你曾与它作别，并藏好一些。
无从销匿的细节。

三
云再起时。
天空只剩下徊回的雁阵。
它拉长了镜头，与你相见。
依然轻淡模样。

雪轻旋

水上书·雁洄

一
是的。有一场倾诉。
本该在秋水离岸之前，发生。

我本该离你近些。
再近些；直至可以清晰地辨认。
你来时的线索。

二
而你来时。
雁阵已深入镜头。
野菊花最后的香，令时光的碑碣。
不忍推移。

有谁能阻止。
这执拗的氤氲呢。

三
十一月的雪，终于降临。
埋首下来的小叙事，静静蛰伏着。
不言不语。

疾奔的行囊；缄口的日历。
我深知，尚有许多隐喻未被阐证。
夜半，突然醒来的窗。
牵挂起一封远走的旧书信。

四
不该允我。
在某个物是人非倾念谁。

十一月。
雁阵落下来。
我只是，爱上了一行透明的绝句。

五
这是多么平淡的场景。
除却大把的旧幕纷飞。想必。
那些被浮世一再压低的细节。
还来得及慢慢溯洄。

雪轻旋

水上书·清歌

——旧梦清痕顾华年，应几番缱绻

一
我想
可以开始倒叙了
年轮这么久远的洄溯，我们之间
又多了一层厚厚的苔藓

相比墙外的盛放，我更牵绊的
是指尖一首弦歌的凋零

二
给你的言辞
总是清淡。我始终学不会
以浓烈妆裹誓言。六月雨如诉
我只是替它执笔，临摹一朵雨中茉莉
她推开冗长的流逝，兀自芬芳了

那杯斟满的酒
也要保持一些冷，昨日
我已倾砚为斛，将积淀太久的蛰念
一饮而尽

三
园子静默着
我们合种的那株菩提
临窗独坐。这些年
她沾霜白饮寒露，已修成绝色

唯她明了，这些年
我向你靠近的步履，是多么轻缓
曾摒弃了沿途厚重的尘泥
这些年我们只是站在彼此之间
平静地，等一个浮世繁华散尽

四
云淡了
花在远方荼蘼。岸上
一行焦躁的足印不知所踪

你不必担忧我的走失
说好的
我们要在风烟消褪之前，一起
隐姓埋名；并唤来几个拙朴的词语
打磨时钟的锈迹

五
天依旧蓝
鸟雀衔回草木的清香
夕阳站在原地，翻看谁的旧风景

是时候了
故事倒伏着，跌入安静的沉湎
有一些涟漪未完待续

雪轻旋

水上书·问渡

——我是人间惆怅客

一
白驹过处。
微凉的蹄音，惊碎了寂。
晚风抚着苍木的容颜，一路走一路想。

昔时泊于水中央。
岸歇，舟独横。
缅怀的琴瑟无处安身。
纵一曲忘情，何能涉过回首的烟云。

二
旧舍边。
故人已长绝。
寒鸦声声催樯动。

怎渡。怎渡。
水穷处，一斛心事赴千帆沧流。
蓦相对，又恁地欲语还休。

三
听洛水淙淙。
遥送扁舟三两只。
曾灞桥烟柳，曾软红芳径。
等一个承诺却是永生。

晨钟。暮鼓。
岁月何以黯消峥嵘。
折了又折的韶华。
独自一叶，瘦在掌心。

四
隔窗只念旧伊。
袖手不恋红尘。
葡萄美酒夜光的杯，饮多少楼台烟雨。

将淡泊淌成隽永。
将书画棋琴乘风。
任十里苍茫，九重孤独一重芳。
且自赏。  

雪轻旋

囤旧货。:)

清儿幽幽

水上书三字 已惊艳
唯有静坐，细度你的一叶一菩提

清儿幽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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